本所合夥人葉慶元律師今日針對民進黨版反滲透法草案，撰寫專文評論。

葉律師指出，草案中太多不確定的法律概念，規範的範圍也過於廣泛，恐怕有違憲的疑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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葉慶元》人權放兩旁，政權擺中間

本文刊載於 2019/11/25 中時電子報

在王立強共諜烏龍疑案的紛擾中，民進黨大張旗鼓地提出了「反滲透法」草案，遺憾的是，這個草案和王立強的共諜疑案相同，與其說是為了確保國安的防衛性立法，不如說是「芒果乾2.0」，也就是為求保衛政權、不擇手段的選舉操作。

首先，這個草案明顯有規範過於廣泛的嫌疑。此草案將對岸定義為「境外敵對勢力」，並將對岸之「政府、所屬組織或其派遣之人」、「政黨或其他訴求政治目的之組織、團體或其派遣之人」以及以上「組織、機構、團體所設立、監督管理或實質控制之各類組織、機構、團體或其派遣之人」，全部定義為「滲透來源」。然而，對岸乃至於港、澳所有的大學、研究機構，乃至於台商、香港的民主黨派，都是對岸政府所設立、實質控制或受到對岸監督管理之組織、團體，在此草案之下，全部成了「滲透來源」，這明顯超過合理規範範圍。

草案並進而規定，任何人不得受「滲透來源」之指示、委託或資助，捐贈政治獻金或捐贈經費從事公投活動，或進行總統、副總統或公職人員之選舉、罷免活動，否則可處5年以下徒刑。再者，如受滲透來源之指示、委託或贊助，進行遊說，必須面對3年以下有期徒刑；此外，「以強暴、脅迫或其他非法方法擾亂社會秩序，或妨害合法舉行之集會、遊行」，則必須面對1年以上，7年以下有期徒刑之重罰。依草案，台商不論是參與公投活動、選舉罷免活動或是對政府進行遊說行為，均有可能面臨重刑伺候，此一規範很明顯是過度地限制台商的公民權利。相同地，如果香港民主黨派（受對岸監督管理之組織）來台遊說，希望我國政府放寬對於香港民眾的政治庇護規範，依據草案第5條，也可能被處3年以下有期徒刑之重刑，豈不荒謬？

再者，草案內容並且有違反「罪刑法定主義」之違憲疑慮。須知，即使威權國家之刑法，也必須遵守罪刑法定主義，亦即罪與刑之規範應力求明確，不得以模糊不清之構成要件限制人民之自由，並科處刑罰。如上提及，草案第6條規定，以「強暴、脅迫或其他非法方法擾亂社會秩序」者，將必須面對1年以上、7年以下之重懲。然而，遍查我國解釋函令，何謂「擾亂社會秩序」完全未曾經任何中央機關加以解釋，以此不明確之要件規範人民行為，將使人民面對不確定之法律義務，顯然違反罪刑法定主義。

最後，草案還有限制言論自由的疑慮。草案中，將「意圖使人不當選而散布謠言罪」等諸多妨害選舉行為，只要和「滲透來源」相關，一律加重其刑至1/2。然而回顧我國近30年的選舉歷史，民進黨候選人不論如何造謠對手買票、外遇，選後往往無罪或輕判了事，國民黨卻曾有地方黨部主委只因質疑對手外遇，選後就遭重判，草案加重其刑的規定會進一步增加寒蟬效應，不利於政治理念的討論與檢驗。

綜上，我國面臨對岸的威脅，固然是不爭的事實，但是《懲治叛亂條例》及《戡亂時期檢肅匪諜條例》等特別刑法的廢止，以保障人權、自由，則是民進黨自黨外時期一貫努力的方向。如今民進黨為了保衛政權，竟然不顧罪刑法定主義草率立法，「人權放兩旁，政權擺中間」，如何面對黃信介、鄭南榕等民主前輩？

（作者為世新大學法學院兼任助理教授）